晓棠

催更请评论,别无他法,嘿嘿

手可摘星辰41

第四十一章

 

 

“你猜对了,最开始打秦氏那几块地的主意,都是幌子。”顾辰承认得倒也算干脆。

 

 

确认了自己的想法,秦添却没有意料中的欣慰或是愉悦。反而心情复杂难言,正反两面的情绪混合糅杂在一起,酸甜交织。当初,他为了这个专利几乎投入了全部精力与心血,算是孤注一掷。收官阶段,即使是盛星竹休假,他也经常是匆匆赶回家做个饭,将人哄睡了又赶回实验室。背后真实的原因无人知晓,与他合作的导师也顶多猜测他是不想受制于秦家才会将自己攒下的全付身家压在这上面且如此拼命。

 

 

这一切,当年,盛星竹也曾看在眼里。所以,在他离开之后,因为气愤也好困惑也罢,对此表达一丢丢的关注,并不稀奇。毕竟,以盛家的地位,若是强行购买,霍顺是无法拒绝的。他并没有那样做,或许是觉得没有必要,或许是看着闹心,或许买回来也不知如何处理。总归,不值得过度解毒。

 

 

“刚才那句是我开玩笑,失言,见笑了。”顾辰抿着红酒,哂笑一声。上一秒还像是爱而不得的性情中人,下一秒便恢复三句话不离利益的商人本色。“最初,我只是投桃报李,替他出面表达兴趣。仅限于初步意向和密切关注而已,霍顺一直捂着,他也没有进一步的表示。至于现在,打动我的是你们提出的条件和专利本身的前景价值。毕竟,最近两年,我那个识人不清的爹被打了一轮脸之后,不得不又想起我这个被他亲手扫地出门的儿子。顾氏总部的生物科技方向刚刚起步,我需要这个项目作为筹码回去分一杯羹。”

 

 

他懒散地放下酒杯,双手撑在沙发背上,贴身下垂质感的休闲上衣,将挺阔健壮的肌肉线条衬托得愈发清晰。“在商言商,如今就算是盛氏要买,我也不会让步。不过,既然你本人已经出手,应该没有这种可能性了吧?”顾辰将球踢回给了秦添。

 

 

秦添听完,挑了挑英挺的剑眉,大方地打量对方。不得不说,这位顾先生实在是个有趣的人。在给人留下圆润通达深不可测的印象之后,又反其道行之,把所有的话都摊开到桌面上,甚至还会蹦出一两句貌似真情流露的怨言。信不信由你,但人家坦荡得很。

 

 

“我不清楚。”秦添如实道:“我们之间的合作,唯一不确定的因素是最终能把价格压到哪一步。至于利益分配,一切按约定的来,不存在变数。不过,商场形式瞬息万变,秦氏这块肉,现在打主意的人少,一旦颓势掩盖不住,凑上来的狼未必没有。盛家看不得看上眼,不是我能够推测到的。”

 

 

被对方打量的同时,顾辰倒是不曾礼尚往来。他不需要打量回去,比起秦添对他的陌生感,他对人家堪称耳熟能详。打从知晓盛星竹身边曾经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过,他多方打探,拼拼凑凑了个大体印象。但当真正见到本人之后,又全盘推翻。

 

 

顾辰很有自知之明,他对盛星竹的欣赏掺杂了许多现实因素,实打实地追求过,也明明白白地被拒绝。即使连个像样的借口都不给,但就是有本事让人心死得彻彻底底,一口活气儿,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他认识的盛星竹始终是这样的作风,公事私事上一贯如此。

 

 

这些,并不影响顾辰在利益往来中的理智判断,他拎得清。不然,盛家的助力,早就断了。不仅盛星竹不会留一个拖泥带水的麻烦,他自己也不是儿女情长感情至上的愣头青。其实,被拒绝的时候,他有遗憾有不甘,但也算意料之中,“死得其所”。顾辰笃定,像盛星竹这样特殊的存在,能够留在他身边的人,要么是柔弱无骨的菟丝花,完全地依附缠绕,要么是乐于自我牺牲的圣父圣母,包容万象。他自认为,哪一样都做不到,他擅以为,秦添是第一种。

 

 

虽然智商眼光绝佳,但连自己的成果都保护不了,盛少爷居然眼睁睁看着,估计也在乎不到哪里去。

 

 

如今,大活人坐在他对面,那样伟岸的,碍眼的,跟一堵墙似的。顾辰不得不承认,或许,还有第三种可能性。

 

 

“你不清楚,”他云淡风轻地重复秦添的话,转头捅一刀,“你们不是复合了吗?”

 

 

秦添蹙眉,目光微冷,审视片刻。“要谈私事吗?”

 

 

顾辰哈哈一笑,“别介意,作为一个就快彻底死心的仰慕者,小打小闹地关注一下,无伤大雅吧。况且,盛家大少爷的一举一动,哪个细节不是万众瞩目。他又没有刻意隐瞒,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

 

 

秦添愣了一瞬,眸中冰冻寸寸碎裂,心尖猝不及防地颤了颤,仿佛只有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才不是他私下里的一厢情愿。

 

 

他收回搭在膝上的手掌,垂在身侧,下意识蜷了蜷。即使早已在人情往来上游刃有余,但涉及个人情感方面的话题他极少与人交流。连李白,也不过大都是单向打趣,得不到回应的情形居多。

 

 

一个神秘低调的以杀伐果断著称的青年投资天才,高大的身材,英俊的样貌,冷酷的气质,配上略微羞赧尴尬的表情和一丝丝泛红的耳尖,说不出的违和又协调,莫名呆萌得可爱。

 

 

顾辰暗忖,或许他有点儿理解盛星竹破例的喜好了。

 

 

“抱歉,”秦添七分诚恳,三分为难,“合作的基础是坦诚和信任,我个人与盛家和秦家的关系也确实有可能对事态的发展造成影响,我应该尽量说清楚。但有些事,不以我个人意愿为转移,”他轻叹一声,“毕竟,我离开了太久,错过了太多,所以,现下很多状况,我也拿不准,唯恐理解错了,反而弄巧成拙。”

 

 

顾辰若有所思,秦添句句并未离开生意,也没给出确定的回复。但这个人仿佛有天生的魔力,在卸下最初的距离感之后,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裹满了真诚与慎重,让与之对话的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信任和依赖,并且愿意站在他的角度感同身受。换而言之,算是一种天赋的人格魅力。

 

 

他点了点头,认同道:“理解。我是四年前到的华都,算是以朋友的身份陪他经历了一些事,亲眼见证了一个尚存温度的人逐渐演化为冰雕的过程。”

 

 

冰雕,既冷硬,又脆弱。

 

 

“盛家,”秦添唇角轻颤,艰涩地问道:“这些年,不太平吧?”

 

 

顾辰撤下横搭在沙发上的手臂,起身走到吧台旁边站立,十指在身前交握,搁到台面上。他想了想,谨慎道:“那终归是盛家,外人能窥到的不过皮毛,核心里的繁荣或是龌龊,”他耸了耸肩,“谁敢打听?”

 

 

秦添颔首,很有耐性地洗耳恭听。

 

 

“给你举个例子吧,”顾辰不按套路的给自己满了一杯红酒,好悬没溢出来,他盯着在杯沿浮动的液体,慢条斯理道:“这事儿也是后来作为杀鸡儆猴的段子,由盛家授意默许传出来的。添油加醋的地方或许有,但出不了大格。”

 

 

一滴酒水洒了出来,顾辰余光瞥了一眼,无所谓地笑笑,继续道:“据传,五年前盛家老爷子突发疾病,原本一直是姑爷主持大局,也算不上动荡。但老爷子甫一清醒,就把所有股份转到少爷名下,强逼刚满二十岁的青年执政掌权。控制那么个庞然大物,谈何容易。盛家这种世代传承的勋贵家族,关系尤其复杂,且规矩多。虽然嫡系这一脉根基深厚,但已然多年人丁稀薄。旁支不乏走仕途之路,位高权重者,心思活络,蠢蠢欲动。据说,刚开始那一阵子,白天在公司,有决策权压着,心怀叵测者翻不出花来。一到晚上,盛家大宅可就热闹喽。轮番搬出几个七老八十颤巍巍的来拿辈分尊长说事儿,动不动就带去祠堂罚跪,罚抄,一跪就是一整个晚上。忍不住睡着了,那可是对祖宗大不敬,必须家法伺候。听起来,就跟清宫剧里的戏码似的。”

 

 

秦添指甲陷到手心里,“想用这种法子让他服软,没用。”

 

 

“的确。”顾辰指尖有节奏地敲着理石吧台,“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这种折磨,但他硬是扛了大半年。百年的规矩动不得,那就另辟蹊径,谁家还没几个不争气的。豁得出自己,总能逮着阴沟里的耗子。”

 

 

一个标点符号的停顿间隙,秦添心猛地一揪,瞳孔抖动。

 

 

“关于我的那些新闻,没听过吗?”

 

 

“都是真的。”

 

 

盛星竹轻飘飘的话语,不受控制地回响在脑海里,如千斤重锤,凿穿耳道。

 

 

 

“最后,一叠亲儿子收容吸毒的证据送到临省省委盛书记办公室,蹦跶最欢的那一枝儿消停了,余下的分化瓦解只是时间问题。”顾辰说的这个故事,仓促地收了尾。

 

 

秦添突然站起来,截住顾辰送往口边的酒杯,随口道:“这个过程中,他父亲一直袖手旁观?”

 

 

顾辰微愣,撂下杯子,嗤笑,意味不明地说道:“何止袖手。”

 

 

“这么说来,恐怕是父子相残的戏码。”

 

 

“我没这么说过。”

 

 

“看来,”秦添侧目,“在盛家的权利斗争中,顾先生并不看好自己的仰慕对象。”

 

 

顾辰拧眉,“秦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添扫了一眼手机上李白刚刚发来的信息,沉声道:“顾先生似乎和那位殷小少爷交往频繁,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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